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]    何曾有人见过这样的问清仙君?褪去威严端肃,不再是衡量世间善恶的一把直尺,他也会温声讲话,显露出几分脆弱,对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物表达喜爱。

    宿问清眯着眼睛,“要的。”

    忘渊帝脸皮厚,早已适应了这种相处模式,因为对他来说抱宿问清跟抱一株花一颗石头没什么不同,无非就是养眼一些,但宿问清不行,身边人是他的心上人,稍微碰一下身体都要颤栗许久。

    “帝尊。”宿问清唤道,他今日没有束发,黑发搭在肩头,也有几缕顺顺地垂落下来,白衣有些褶皱,领口不复从前那般严谨苛刻地非要裹到最上面,而是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脖颈,禁欲被打破,就只剩下春色。

    天灵体的诱惑之处便在于此,空气中任何一点儿清纯的气息都能在不经意间被他们染上旖旎。

    “要毯子吗?”柳妄渊将宿问清轻轻放在躺椅上,觉得这腰真是越来越细了。

    攀藤的枝叶一点点舒展,露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瓶,修长的手指探过来,捏住的同时攀藤快速撤离,带着遮掩不住的敬畏跟惧怕。

    清灵山的日子十分平静,估计执法长老也坐不住出去寻医了,总之每日送药的换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内门弟子,止步于结界外的碑碣处,这里有一株生了灵智的攀藤,会将丹药卷入枝叶后送进去,自此清灵山彻底与世隔绝,这名内门弟子隔着结界形成的模糊帘幕眼巴巴地朝里面看一眼,自然看不到问清仙君的半点身姿,末了叹口气垂着脑袋回去。

    攀藤枝叶微绻,立起来的样子像是在鞠躬,缓缓隐于一片绿意后。



    宿问清没想过自己能撑到现在,并且体内的筋脉隐隐有修复的趋势,但较之大体上的崩裂显得微不足道,他算了算,如果顺畅,还能活个三五年,而这三五年都是忘渊帝为他争取来的。

    很好了,宿问清心想,他本以为大道尽头便是身死道消,不曾想还有一段温柔宁静的岁月,被那人照顾了几日,抱了几次,如此看来老天待他不算太薄。

    翌日醒来四周安安静静,偶尔响起一两声悠远的鸟鸣,宿问清适应了一番才坐起身,柳妄渊早就走了,给他配好的药就放在桌案上,用着绛紫色的瓶子,着一些繁杂精致的花纹。

    有人硬闯?

    宿问清上午看了会书,下午照旧出来晒太阳,晒得昏昏欲睡,眼皮即将阖上的时候结界处忽然传来一阵巨响,宿问清眼底倏然一片清明。

    嗓音透着些乖巧。

    柳妄渊觉得定然是自己想多了。

    宿问清多数时间仍是睡觉,其实他已能保持两个时辰的清醒,算是极大的进步,毕竟忘渊帝就在身侧,精神上总要亢奋些,宿问清起初害怕柳妄渊无聊,毕竟这清灵山上一点儿寻趣赏乐的地方都没有,自己还是个闷葫芦,可几日相处下来宿问清觉得他想多了,忘渊帝忙碌的时候比他还要沉默,如果手头正在炼制丹药,能一天一夜同一个姿势不带换的。

    柳妄渊想了想:“三日吧。”

    攀藤还未彻底退去,柳妄渊顺势将丹药全部扔给了它,虽然对宿问清的伤情无任何作用,但到底是灵药,对于这些小精怪却是一等一的好物。

    第一次柳妄渊炼药痴迷没发现,听到动静一个扭头,看到宿问清已经扶着墙壁自己走到了门口,冲他抱歉地笑了笑,一如既往的苍白,似乎那点儿阳光都能让他消散,柳妄渊看着这一幕心里不大痛快,不等宿问清因为打搅到他炼药而道歉,就把人抱了起来,也成功让对方住了口。

    扔了药柳妄渊折回竹屋,宿问清正好醒来,他身上压制天灵体的禁制早已松动,那股香味时不时散出,要不是柳妄渊镇守于此,那些于黑暗中虎视眈眈的生灵们怕是早已扑了上来。

    柳妄渊最高记录在府邸炼药,屏息凝神了整整三年,然后一颗金丹问世,引得天降异象百鸟争鸣,无数修士飞去了他的岐麓山,换成低阶修士免不了一场血战,毕竟修真界以强者为尊,杀人夺宝不在少数,于是忘渊帝拍了拍身上三年积攒下来的陈年污垢,顺手把那些眼馋的全给抹杀了。

    柳妄渊瞥了攀藤一眼,拧开药瓶闻了闻,顿时神色嫌弃,多少年了,总听得天岚派的伊人长老广施善缘,救无数修真侠士于水火之中,妙手回春,什么活死人肉白骨,吹得一愣一愣的,但这丹药的水平要柳妄渊来说委实不咋地。

    柳妄渊就单纯觉得好看,然后伸手去抱宿问清,日头好这人就出去晒太阳,心情愉悦对身体恢复也有帮助。

    忘渊帝发现问清仙君脸皮恨薄,薄的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柳妄渊把宿问清的宝贝毛毯拿了出来,看他一点点铺开,然后满足地盖在身上。

    但这里不一样,宿问清要晒太阳。

    “明日我再出去寻一味药。”柳妄渊拿出小丹炉,往里面丢着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,宿问清眯起眼睛分辨了一下,觉得用材稀少,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。

    宿问清知道他还回来就松了口气,应道:“好。”

    “帝尊几日回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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