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    【作者觉今是而昨非提示: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,关掉阅读模式即可正常】

]    愧疚。

    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,对吧?

    可是他从未犹豫过。

    程汝白毫不犹豫一头扎了进去。

    后悔。

    程汝白发现了,深渊里的,最让人害怕的,不是恶鬼,而是孤独。

    只要他回头。

    他是阎王,他本该和万鬼一般恨着人间,可是他爱上了一个神仙,就真的把自己当成神仙在过,他救世渡人,善待世间万般生灵,唯独恨着自己,觉着自己无能、肮脏、虚荣,才会被抛弃。

    他从未想过要从程汝白这里获得同样的爱意,可是谁能不爱他呢?

    程汝白忍不住叫道:“老板!”

    他本来是那样生长的,直到他遇见了程汝白。

    与其说是醒了,倒不如说,他心念一动,时间便回到了现在。

    很细微的光,风中残烛,夜里微星,脆

    必须得快点找到严清,要不然……

    声音刚刚响起,一片漆黑中就出现了光。

    久久的寂静中,程汝白突然开始反思:为什么当年不跟严清说一声呢?

    程汝白从未想过,自己的爱意,会让严清从本源开始崩溃,严清开始慢慢地接受自己,他不仅不怨恨自己,也不怨恨其他人,反而充满了爱意与感恩。

    安静到让你不得不找点事情去思考。

    河流一直在动,有什么一直在冲击着,但所有的水流又被压下去了。

    当程汝白拿到“时间”的法则时,孟婆汤立刻失去了作用,他明白了一切。

    如果当时说了,严清后来也不用跨过如此长的时间来找他,一直找到万神凋零,自身难保。

    明明生在黑暗里,却要爬向光明,程汝白不用想也知道,那一定是一段很辛苦的日子。

    严清从未明白,为什么他当初要散尽修为,融入世间万物,只以为是他的心愿,即使不明白“时间”是他的馈赠,却也对他保持了持之以恒的尊敬。

    与传说中的恶魔低语不一样,这里很安静,没有人嘶吼,没有人哀嚎,没有任何痛苦的表象。

    这里什么都没有了,唯有一条漆黑的河流,没有来处,也没有去处。

    时间跨度很长,但是值得回忆的却不多。

    他们真正相交也不过是最后的几年吧?

    里面很黑,非常黑,以至于往前走还是往后走都没有区别,在外面看,河流还是有方向的,进入之后才发现,这里几乎是静止的。

    尤其是,只要严清放弃,万鬼都将依附于他,他会成为最强大的神明。

    严清一直在找他,因为严清就是当初那个怨气团子。

    他开始接受自己的弱小、接受自己的无能、也接受其他人对他的轻视与伤害,同时,也开始接受其他人对他的关怀,甚至开始试着爱其他人。

    他开始想,严清真的值得吗?

    严清的神格消失了。

    孤独让你沉浸在各种负面情绪里,一个接一个,慢慢地,你就会失去自我,变成憎恨一切的怪物。

    严清用了他的神号当名字,无论他自己怎么强调自己“轻如鸿毛”,在严清眼里都是“清澈见底”的坦荡。

    天地生他,便是要他永世沉沦,越疯狂,越强大,越扭曲,越长久。

    知道他喜欢清正,凝视深渊的严清从来也不肯融入深渊。

    知道他喜欢人间,严清便一直在人间。

    当时虽然结伴逛人间,但是彼此间更像是师生或者师徒,他从未依赖过严清,而严清也从未依赖过他。

    毫不意外地,程汝白开始想起了严清。

    早期的天地,在划分规则的时候,是非常极端的,光是光,暗是暗,好是好,坏是坏。

    程汝白仰起头,忍住眼泪不下落。

    严清得到的东西,总会想着千万倍地还回去。

    紧跟着就是愧疚,严清为他做了这么多,他只是想还回去,就觉着不值得,若是严清知道,该有多伤心呢?

    他心念一动,就撕开了时空,去往了阎王殿。

    法则在他体内,似乎还带着严清的温度。

    “神格”这个东西,更像是一种权柄,一旦拥有权柄的人不能再使用它,它就不得不寻找下一个人去依附。

    后悔如同黑暗一样席卷了他。

    隔了好一会,程汝白才发现,原来这才是深渊真正的样子。

    快走,不值得,没必要。

    严清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,更了解他是真的想成为“普通人”的愿望,即使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,也从未对他提过他的身份。

    严清一直在陪他,所谓的“体验世间万物的生活经历”,不过是在陪他经历万事万物。

    进来了,你所有的付出都会被夸大,所有的回报都会被缩小,就算是神仙,也难免会受到影响,觉着不值得。

    程汝白醒了过来。

    从第一次见他,到最后一次见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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